藝術的相對性與管理的絕對性
文﹕雀屎扒 (編輯:曾祥泰)
【明報專訊】2008年1月13日
言論自由是藝術工作的前線和底線,身為藝術工作者當然關心民間電台事件的進展。若以藝術創作的角度去看民間電台公然挑戰禁令此事,它可能更像一場關於道德勇氣的藝術創作,而挑戰禁令,都已經是次要的事了。
以這種聯想作開場白,是想提倡看事物可用人文的觀點。現在的香港政府正因欠缺這種觀點,而和民間知識分子產生了相信前所未有的矛盾。天星皇后的無理拆卸、騎劫T恤圖案的詮釋權,到申請禁制令禁止民間電台廣播,香港政府非常有條理地告訴香港人,由物理空間、意念表達到發表政治見解的空間,它都可以用不同的行政方式管理,在不同空間實踐政府的意願,並強行讓社會看起更和諧。但從以上例子中我們可以知道,那些問題不但未解決,而且更將人們的憤慨進一步累積到下一次事件。政府這種沒有人文性考慮的管理主義,正把香港脅持往「合法但不仁」的境地。
香港政府作為香港最有權力的機構,對民間活動作出這種「合法但不仁」行動,恐怕日後將同等對待西九的藝術活動。在這種管理主義下,政府要贏得藝術界的心簡直是連門都沒有,遑論文化和經濟上的雙贏。藝術與管理,本質上就不同。要知道香港的管理手法和經驗,主要是從經濟和法治方面學得,而經濟和法治兩者的相同之處在於其條文規舉有一種「絕對性」,簡單如付款提貨、依法判刑,而法治又同時 保障了經濟運作。在經濟效益至上的香港,明顯地坊間已掌握並習以為常這種「絕對性」。偏偏藝術就是一種從屬「相對性」的人文作業,即不可由客觀的度量衡確定,而且相對於不同個體有不同理解,例如:創作的原委和手法就總是因人而異,而藝術上的好壞更不用說:你說梵谷的畫最好,但又總有人認為杜象的尿兜才是心頭好。明顯地,「絕對性」和「相對性」並不是對立的存在,而是在社會上相依並存,只不過香港政府太重「絕對性」在經濟效益上的功勞而忽略了「相對性」在社會上的功能。
不止政府忽略「相對性」
因為「絕對性」價值而忽略「相對性」價值決不只發生在香港政府。每年一度的「伙炭藝術工作室開放計劃」和信和地產的合作進入第二年,雖仍算是磨合階段,但因為租金上漲,其實伙炭和信和地產亦應該開始考慮要如何維護一些比較貧窮的「相對性」價值。租金上漲,令伙炭這塊本來為新生代/貧窮藝術家而設的土壤變質,變成富有藝術家才有資格進駐的場域。要支持和維護這些價值,可能沒有什麼即時直接的經濟上回報,但卻足以讓本地藝術文化環境得以持續發展。
現階段看到的即時效應就是帶旺了租務,依我看來,這是對「藝術產生經濟效益」的誤讀,因為這是在找藝術家的錢而不是先讓藝術家富起來。如果說有市場 壓力是自然不過的話,那麼如何讓伙炭這片土壤在迎接市場壓力的同時保持不變質,必定是支持伙炭的機構將來不可迴避探討的課題吧!
最後,近年隨著西九效應,很多原本修讀工商管理,有志於商界的人,他們都不得不進修一下藝術行政或文化相關課目。他們都是對「絕對性」知識充滿自信的人,所以他們在掌握「相對性」知識時應該會有不少「文化沖擊」。希望他們可以放下身段,明白到我們可以為了藝術去行政卻不可去「管理」藝術,因為這將是倒行逆施,自找麻煩。
Subscribe to:
Post Comments (Atom)
No comments:
Post a Comment